学术写作:“我”在哪里

由“他说”到“我说”

——关于学术写作的一点感悟(上)

 

    学术写作采用“他说”的言说方式,“我”选择退场。当学术写作日渐成为“套路”,“我”何处安置,则成为学术写作难以摆脱的焦虑。

2017年,。虽然我不赞同这种项目式学术研究,但也不得不承认,在科研项目的外在逼迫与目标式管理之下,让自己的学术潜力得到了充分发挥。这一年,我学术写作的量与质都有了显著提升。全年共发表13学术论文,有7篇CSSCI来源期刊论文,1篇核心期刊论文(非CSSCI)。当然,这一年最大的收获是,我终于在学术写作中找回了“我”。

在学术写作中,“我”通常是缺席者。例如,在行文中,除了少量“笔者认为”,不允许“我”这种第一人称的表述方式。采用“他说”的言说方式,避免“我”的出场,可为学术写作的客观、中立、公允提供某种保障。在文体类型、结构体例、格式规范等方面,学术写作都要遵循长期沿袭而形成的共同约定。这样,学术写作始终是在“他说”(学术共同体及其形成的、共同的学术规范)规束之下进行,“我”必然退场。

然而,“我”在学术写作中又无法缺席。“我”是学术写作的主体,贯穿于学术写作的全过程。不但学术研究的观点必须出自于“我”,学术写作也必然打上“我”的烙印。“我”的研究视野、学术追求乃至审美趣味,都会融入学术写作中。这样,不同的学者,会形成不同的学术写作风格。在学术写作中,一味抹杀“我”的存在,学术论文就会失去灵魂。即便观点新颖、深刻,读来也会味同嚼蜡。当然,如果在学术论文中到处可以见到“我”的“身影”,就会破坏学术写作的严谨性,甚至沦为“民科”式学术成果,就没有多少学术价值可言了。

为遵循学术写作的规范,服从外部律令,“我说”被“他说”取代,甚至基本消失。学术写作作为学者一项主体性活动,“我”是学术写作的内在驱动力;“我”的退场,就会消解学术写作的活力。如此,在学术写作中,“我”无法缺席却又必须隐身,那么,“我”当何以自处?这成了一个难题。

当前,学术共同体所形成学术规范是学术研究的通行证,只有遵循这些规范,学术写作才能获得认可。在强大的学术共同体面前,个体显得十分渺小;只有融入共同体,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因此,几乎每一个学者,在接受学术训练过程中,就是让“我说”退场,从而一步步融入到“他说”的规范之中。融入成功,则得以进入学术的门槛,进而可登堂入室;学术积累日深,还可以成为学术权威。无法融入,则不得其门而入,徘徊于学术之外;即便有所成,也会被讥为“野狐禅”,难以进入学术的主流圈。

读研三年,再继之以读博三年,我一直在揣摩“他说”,领悟“他说”。直至博士毕业后的第二年,我才忽有所悟,自此写出来的论文都能确保顺利发表。又经过10余年的历练,到2016年,学术写作算是进入一个比较自如的阶段,这一年所发表的6篇论文全是CSSCI来源期刊论文或北大核心期刊论文。

这时,“他说”完全融入到个人的学术写作中,由“他律”变成了“自律”。千年狐狸万年妖。我已深谙学术写作中的种种“套路”,并且运用娴熟,也算得上是“老狐狸”了吧。我对自身学术写作活动作了梳理、分析(参见《关于元研究的探索与思考》,《图书馆》2016年第11期),将“他说”提炼为“套路”,这样就更具有了一种学术写作的“理论自觉”了。

然而,心底里另一种声音也冒了出来:这种已成为“套路”的学术写作,学术价值何在?貌似客观公允、中规中矩的言说,随着“我”的退场,与价值判断无涉,与思想表达无关,实际上成为冷冰冰的、没有灵魂的言说。

学术写作尽是“他说”,“我”在哪里?没有了“我”,如何获得学术写作的动力?“我”如何安置,已成为学术写作无法摆脱的焦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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