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技术期刊学术写作范式与出版策略:请不要放弃你的论文——访SSCI期刊《教育技术研究与发展》主编迈克尔·斯佩克特教授

本文由《现代远程教育研究》杂志授权发布

作者:蔡慧英、顾小清


编者按:迈克尔·斯佩克特(Mike Spector)博士是美国北德克萨斯州大学学习技术系教授、SSCI期刊《教育技术研究与发展》(Educational Technology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简称ETRD)主编,更是教育技术领域的国际资深学者。他的研究方向涉及学习与教学的认识论研究、复杂任务中学习和行为的评估、教学设计中的自动化支持、教学与绩效系统的设计、开放与远程学习等,研究重点聚焦在如何在复杂问题解决中提升学习者的理解和批判性推理能力。目前,迈克尔·斯佩克特在国际上以ETRD学术主编和AECT领导者的身份为学习技术应用于教育的研究而服务,关于他对学习技术应用于教育中的挑战思考,详见我刊2015年第6期文章《新兴技术应用于教学的挑战思考:我们很少正视我们失败的地方》(程薇等)。


摘要

 

学术研究和学术发表的国际化已成为教育技术研究学术共同体的共识。厘清国际教育技术期刊学术写作范式和出版策略的核心问题,有利于推进我国教育技术学术研究的国际化进程,提升本土化研究水平。美国SSCI期刊《教育技术研究与发展》资深主编迈克尔·斯佩克特教授依据自身多年的学术经历,在采访中重点与学者分享了他对学术写作、研究范式与实践、学术发表和研究建议等议题的真知灼见。在学术写作方面,学术研究应是一项目标驱动的活动,起始于研究者意欲探究的研究问题;通过综述2-3个与研究问题相关的内容,逐步形成回答研究问题的可能解决方案或者研究假设;在确定达到研究目的的行动方案基础上,再进行相应的研究设计、数据分析并得出结论。在研究范式和实践方面,设计研究是教育技术的研究根基,在这一理念下,可以在学习技术整合于课堂的研究实践中开展描述性研究、对比研究和预测性研究。在学术投稿时,研究者需要熟悉投稿流程,不要轻言放弃,通过与审稿人的学术互动不断促进自己的学术成长。而作为学术研究新手,需要将自己放置在“向学”的位置上,学会如何提问,还需要对自己有研究规划并稳步推进它。

关键词:教育技术;学术期刊;写作范式;学术发表;出版策略

 

一、教育技术中的学术写作流程


访谈者:在教育技术领域,您已是国际上的资深研究学者。结合您的研究背景,您能谈谈您对学术写作的哲学思考吗?

 

迈克尔·斯佩克特:我认为学术写作尤其是教育领域的学术写作,出发点应基于一定的目的。这个目的既可以是向读者分享你发现的客观知识和规律,也可以是向读者报告你所获得的重要发现和结论。所以,学术写作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它是一次有意识的活动。这就意味着学术写作是目标驱动的活动。要想高效完成这一活动,其前提是:了解与研究目标相关的已有研究;确定研究所属的范围(Scope);明确研究涉及的领域(Territory);指出研究的可能学术贡献。

 

一般来说,与教育相关的所有对象都可以在学术论文中被研究与论述。但是,一篇学术论文只应关注一个对象(One Thing),这就是论文中所关注的研究范围,如研究者关注八年级科学课堂上学生的探究式学习情况。这就基本确定了研究者的研究领地(Domain)。总而言之,论文中的对象决定了论文的研究重点,也就确定了研究所属的范围。

 

确定研究范围后,接下来的第一步是研究过去。即了解这一研究范围已有的研究有哪些,以及有哪些值得继续关注的研究建议。

 

第二步是确定研究缺口。在上述研究情境中,通过阅读文献,研究者可能会发现:八年级科学课堂中学生主要是学习事实性知识、概念和原则。但是,他们不知道如何应用这些知识,也不能运用这些知识解决科学问题。在了解已有研究后,研究者可以确定的一个研究缺口是:让学生在科学课中通过动手操作来应用科学概念和原则,以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在梳理已有研究和确定研究缺口后,基本能确定论文的研究目的和意图。在上述研究情境中,研究目的和意图是促使学习者在学习活动中应用概念和原则,用以提升八年级科学课中的学习效果(即解决科学问题的能力)。这不仅确定了研究范围,还确定了研究目的,即在八年级科学课堂上切实地实践科学探究的教学方法。

 

第三步是通过文献综述,确定如何达到研究目的。研究目的是指导后续研究步骤的依据。文献综述则为后续可能得出的研究结论奠定理论基础,并提供理论上的研究方案。下图呈现了学术研究和批判性推理的通用框架,这一框架也适用于科学地制定和实施教育研究项目。


 

在上述研究情境中,为了达到研究目的,研究者需要弄清如何有效地引导学生进行科学探究活动并解决问题。在这一过程中,研究者要进行多方面的考虑和逻辑推理。首先,需要再次阅读文献,针对确定的研究目的,梳理相关文献中已有的研究发现和未被研究的内容。其中,尤其需要关注如何才能让学生体验的科学探究活动更加有趣、有吸引力、有意义。此时文献综述的内容不再是科学家们表达的理论性观点,也不再是科学课本上表述的文字,而应聚焦于孩子们在科学探究中能做什么,以及他们愿意做什么等内容。换言之,为了达到研究目的,文献综述的内容应该是为学习者服务,即可以用来指导研究者设计有趣、有吸引力、有意义的科学探究课程或内容,进而提升科学课堂中学习者的学习效果。

 

在科学探究的情境中,有很多东西可以被研究。一种高效聚焦研究点的办法是从孩子们感兴趣的内容入手。如果孩子们对电灯开关的工作原理感兴趣,那么就可以设置一个问题,并由此引出后续学习活动,用以激发学生的兴趣。例如,引导孩子们动手制作简单的电路或运用螺旋管开关制作小作品等,让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习得他们想要理解的知识。在展示了简单的电路和解释了其中基本的概念和原则后,就可以给孩子们布置设计电路的任务。若孩子们能成功设计电路,则表明他们能理解并运用科学的概念和原则,其中包括电路的概念、完成或解释开关的电路原理等。在第一个任务挑战——设计简单的电路之后,可以给孩子们布置第二个任务挑战,如要求学生完成一些操作来搭建电路。当孩子们合上开关,他们就可以将人体动能转换为机械动能用以完成电路,因此可以通过设计电灯或铃声等任务来帮助学生理解电流活动的原理。随后,还可以给学生设计一个更具挑战性的任务,如让学生设计电磁开关,利用电磁学原理来完成和理解电路。

 

连接学习活动和探究过程是帮助学习者建构科学理解的一种方式。动手操作的过程可以帮助学习者理解他们感兴趣的知识,引发有效学习。但是在设计电灯开关的过程中,孩子们是否真正理解了学习任务背后隐含的科学概念和原则?是否在动手操作中形成了对科学现象的认知?学习活动的设计是否提升了孩子们解决问题的能力?为了回答类似问题,教师或研究人员需要对孩子进行评估。这时评估的内容不应让学生再次设计一个电灯开关,而应让他们完成新的具有挑战性的任务。例如,让学生解释一个不同电路的工作原理,或者让他们设计有两盏灯的电路开关等。另一种评估方式是要求学生解释并修理一个出现障碍的电路。如果学生能修理好这一电路,说明他们已经弄明白了电路不能工作的原因,并能运用相应的科学知识来解决具体的问题。总而言之,为了达到研究目标,研究者可以以学习者的学习兴趣为起点,设计涵盖科学概念和原则的学习活动。只要设计一个完整的具有逻辑性的活动序列,就能为达到研究目的提供具体的行动方案。访谈者:确定研究问题是写好学术论文的关键。就专业背景来看,教育技术是一个融合了教育和学习技术的专业。教育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现象。另外,新兴学习技术也在经历创新性的复杂发展。面对教育技术这一复杂的研究领地,您认为作为初级研究者该如何较好地确定研究问题呢?迈克尔·斯佩克特:我认为研究问题是你不明白但想要去理解清楚的东西。在着手写学术论文之前,非常有必要考虑以下问题:你计划做关于什么内容的研究,为什么对所做的研究(如科学教育)感兴趣,你尝试回答什么问题等。在学术研究的起始阶段,我建议你考虑简单的问题。它可以是积极的,也可以是消极的。最近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教育技术的创新已持续了50多年,为什么这些创新对学习几乎没有产生显著、持续且大规模的影响?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对此我还没有很好的答案。若要针对这一问题写篇学术论文是十分有难度的。虽然这个问题有点消极,且过于宽泛,但它可以是一个研究问题。值得强调的是,研究中最好关注一个聚焦的问题,下面以范德堡大学著名的教育技术研究项目“The Adventures of Jasper Woodbury”为例进行说明。在最初的科学教育研究领域,研究者对发现式学习比较感兴趣。发现式学习的基本观点是:学习不应起始于向学习者展示课程中既定的概念或原理,而应起始于解决一个问题或者让孩子理解一种不寻常的现象。因此,在科学课堂中,可以围绕学生提出的问题或由教师向学生提问等方式来驱动教学过程。例如,教师向学生展示一张靠近海岸的图片,要求学生回答问题:为什么靠近岸边水是浅蓝色;而离岸边越远的地方,海水则变成了深绿色?或者教师引导学生解释为什么一天的时间周期是24小时等。然而,大量研究发现,对大多数学习者来说,单纯的发现式学习并不十分有效。已有研究表明,具有自主能力的学习者能在发现式学习中受益。这是因为这类学习者具有丰富的先验知识和学习经验。在发现式学习中,他们不需要学习反馈,因为他们可以进行自我反馈。另外,此类学习者具有较强的自我导向能力和高阶元认知能力,他们是少有的完美型学习者,能灵活应对和处理发现式学习中的问题。而大多数学习者无法做到这一点。因此,发现式学习基本上只适用于在学习过程中不需要帮助和反馈的学习者。对于这类学习者,教师需要做的只是鼓励,肯定他们的聪明才智,并帮助他们保持对学习的兴趣。另外,已有大量实证研究还发现,与其他的学习方式相比,发现式学习会让学习困难的学习者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基于这些发现,后续发生了什么呢?现在研究者们已不再研究单纯的发现式学习,而是聚焦于研究基于指导的或者基于支架的发现式学习。换言之,研究者试图在发现式学习中整合一定的干预,以期帮助学习者获得更好的学习效果。这一研究思路与艾伦·柯林斯(Allan Collins)及其同事提出的“认知学徒制”的理念不谋而合。认知学徒制是一种教学设计模式,倡导对初学者提供一定的帮助支持,随着学习者能力和信心的逐步提升,可以逐步减少对学习者的帮助支持。因此,基于当前的研究进展,在科学教育的研究中,研究者可以获得一个聚焦的研究问题,即基于认知学徒制理论,如何在八年级科学课堂中有效地开展基于指导的发现式学习。

 

我介绍这个例子意图在于说明,在寻找研究问题时可以借鉴这种思路:首先,确定研究领域以及厘清研究领域中的发展主线。然后,定位研究领域中未被研究但需要被研究的内容,在对研究内容不断梳理和聚焦的过程中,寻找聚焦的研究问题。

 

访谈者:在确定研究问题后,该如何就研究问题开展学术研究呢?

 

迈克尔·斯佩克特:一般来说,确定研究问题后,需要进行文献综述,在此基础上,形成对应的研究设计。

 

文献综述部分至少需要综述2-3个与研究问题有关的内容。基于对已有研究发现的梳理,就可以获得回答研究问题的可能方案(或研究假设)。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可能方案是否在实践中真正有效,因为我们还没有在实践情境中实施。但是,对2-3个要点内容的综述,可以指引你走向一个有效的方向。这个方向能帮助你获得回答研究问题的可能答案。

 

假设我计划研究智能导师系统(Intelligent Tutoring Systems,简称ITSs)。在文献综述中,我既可以关注学习心理学领域的相关文献,也可以关注教学设计和人机交互等领域的相关文献。如果我的目标是开发一个特定的ITSs,那么在阅读偏教学相关的文献时,我们就有可能发现一条规律:即在教学中,一对一教学通常是最有效的。随着教学中学生人数的增加,教师的教学效果会降低。基于这一发现,当务之急就是要创建一个具有一对一教学功能的ITSs。这就可以成为解决研究问题的目的。另外,在阅读偏心理学的文献时,我们既可以了解到人是如何学习的、大脑是如何工作的,还可以了解强化理论、记忆以及工作记忆的工作原理等。从行为心理学中,我们既可以了解到非正规强化比常规强化更有效,也可以了解到人的工作记忆的规律,如人的短时记忆是7±2个单位等。这些心理学中的已有发现可以为ITSs中有效呈现信息提供设计指导。在阅读社会心理学或社会性交互等领域的文献时,我们可以了解关于交谈、对话或协作等方面的研究发现。这些均可以为ITSs交互界面的设计提供理论基础。例如,当设计ITSs的会话界面时,需要考虑如何设计才能最小化学习者与对话界面交互时产生的认知负荷等。

 

总的来说,如果采用一对一教学的方式来设计ITSs,这就基本确定了ITSs的技术架构。其他相关文献的综述都将为有效设计ITSs提供理论上的启发和细节上的指导。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完整的ITSs设计需要在原型设计和开发的多次迭代中完成。在真正实行大规模推广ITSs的实践之前,研究者需要进行一次、两次、三次或者更多次的实验设计研究,直至找到行之有效的ITSs解决方案。

 

通过文献综述,可以完成对研究问题的提炼,形成回答研究问题的可能方案或研究假设。基于此,在接下来的研究设计部分,如何设计研究实验、收集哪类数据、运用哪种研究方法分析数据等都将变得显而易见。在开发ITSs的例子中,文献综述后,可能对设计ITSs形成的解决方案是:在不增加学习者认知负荷的基础上设计满足学习者个性化学习需求的会话界面。这时,提炼的研究问题可以是:这种会话界面的设计能否支持学习者的有效学习呢?因此,在文献综述之后,我们需要进行实验设计研究,首先设计一个支持个性化学习的ITSs系统,并配套相应的会话界面;然后找不同的学生试用这一系统,之后收集数据并分析数据;最后通过对数据的分析,来判断设计的系统是否有效,以及它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二、教育技术中的研究范式研究实践

 

访谈者:从历史发展来看,目前关注学习技术整合于教育这一研究议题的突出学术团体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关注教学系统设计的研究团体,他们建立了美国教育传播和技术协会(Association for Educational Communication and Technology,简称AECT),并每年举办AECT年会。另一个是推崇基于设计研究的学习科学研究团体,他们建立了学习科学研究协会(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the Learning Sciences,简称ISLS),并隔年举办学习科学国际会议或计算机支持的协作学习国际会议。虽然他们关注的核心研究内容类似,但是这两个学术团体的研究者似乎遵循着不同的研究视角、研究方法和研究范式。您能谈谈对这两个学术团体的认识和看法吗?

 

迈克尔·斯佩克特:针对这一问题,我想我有很多要说的。从本质上看,基于设计的研究者与教学设计研究者从事的研究是相似的。与ISLS相比,AECT的研究发端更早。1983年,在《教学设计的理论与模型》第一章节中,查尔斯·瑞格鲁斯(Charles Reigeluth)教授从历史发展的视角系统梳理了教学中基于设计的研究概貌。这是AECT领域最经典的学术成果。在1988年至1989年左右,艾伦·柯林斯教授和安·布朗(Ann Brown)教授才提倡进行基于设计的研究,并逐步形成了ISLS。事实上,基于设计的研究理念是在教学设计这一学科中诞生的。

 

那么,基于设计的研究理念在教学设计和学习科学这两者中有什么区别呢?我认为最显著的区别在于两者在研究视角上有不同的侧重点。教学设计研究者更加关注如何发挥教师或教学设计者的作用,用以支持和促使学习者有效学习的发生。学习科学研究者更加关注如何设计学习活动和学习环境,用以支持和促使学习者有效学习的发生。但是他们共享同一研究目的,即支持和促使学习者有效学习的发生;并对基于设计研究理念的理论根基(如学习、行为主义、认知主义、建构主义等)有着相同的理解。这两个学术团体都认为“设计研究”(Design Research)很重要,意图探究设计与学习结果之间的联系。他们都认为:第一,在学校教育或者正式教育情境中,需要在宏观上进行课程(Curricula)设计、中观上进行课堂教案(Lesson)设计、微观上要进行学习活动(Learning Activities)设计。第二,在学校教育或者正式教育情境中,需要关注学习结果。

 

然而不幸的是,美国的这两个学术团体目前还处于分离状态。与此不同,欧洲的教学系统研究者与学习科学研究者却是同一批人,他们没有明显分离。我认为导致美国这两个学术团体不幸分离的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这两个学术团体的研究者具有不同的专业背景。学习科学研究者大多具有计算机科学的专业背景,而教学设计研究者则具有教学系统和培训的专业背景。第二,研究经费的分配导致这两个学术团体的分离。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资助教学系统研究的组织——美国国防部(Department of Defense,简称DoD)决定关闭军事培训研究实验室,因而导致用于培训研究的经费就没有了。当时,美国自然科学基金和DoD主要资助定量的实证研究。因此,部分研究者就从教学设计团体中分离出来,创建了将“科学”纳入其名称中的学术团体——“学习科学”。他们开始转向实证研究,以寻找新的经费来源。

 

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两个学术团体具有相同的研究兴趣和研究目标,从事相同内容的研究。但是目前这两个学术团体处于分离状态。在我看来,教学设计研究者与学习科学研究者彼此忽视并没有什么意义。这不会产生积极的结果。目前,这两个学术团体都从事混合研究,而且教学设计研究者所倡导的教学设计全局观,也正是学习科学研究者所拥护的。如果这两个学术团体优势互补、协同行动,则会更好地推动学术进步。值得一提的是,已故的戴维·乔纳森(David Jonassen)教授是我的好友兼工作伙伴,他被两个学术团体所认可,他的去世是这两个学术团体的巨大损失。

 

访谈者:课堂是教育技术研究中的重要实践领地。在真实课堂整合新兴学习技术是教育技术研究的重要研究方向。但是,当研究者走进真实课堂时,一般会发现,整合新兴学习技术的真实课堂并非是进行学术研究的理想情境。一方面,课堂具有既定的教学行为规范,如预定的教学目标、固定的课时安排和固定的物理教学环境等,这会为整合新兴学习技术带来阻力。另一方面,在课堂中学习者的学习行为不可控,这不利于研究者收集到预期的研究数据。您能对在课堂中开展教育技术的相关研究提供一些建议吗?

 

迈克尔·斯佩克特:我认为在真实的课堂中可以开展三种类型的研究。

 

第一类是描述性研究(Descriptive Research)。在课堂教学情境中,这类研究主要是描述你在特定教学目标的典型课堂中的观察和发现。大多数情况下,课堂中的教学活动并不十分有效,这时你可以记录课堂中发生的细节。在课堂观察中,你可能会发现学习者并不能较好地完成学习目标。其中可能的原因是学习活动的设置与学习目标并不匹配。在课堂上,孩子们确实完成了一些活动,但是,关键问题在于他们完成的活动能否帮助孩子们达到教师给他们预设的学习目标。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在课堂上学习者不能进行有效的学习了。这些发现是通过课堂观察得到的,它们可以写成论文,并在某些期刊上发表。但是,要提高论文的质量,有一种可以借鉴的做法,就是观察一系列类似的课堂,对它们进行更详细而深入的描述。这样就可以从描述中总结出一些模式和规律,同时揭示出课堂案例中出现的问题,如教学时间的限制、学习目标的设置,学习者参与的学习活动与学习目标不匹配等。在描述系列课堂教学案例时,还可以总结这些案例的相同之处。例如,在上述研究情境中,就存在两个相同之处:第一,学习者都没有完成学习目标;第二,学习活动的设置与学习目标均不匹配。因此,通过对一系列课堂案例的描述,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学习活动与学习目标的匹配设计在课堂教学中十分重要。基于此,可以挖掘出后续研究面临的挑战,即需要重新设计学习活动,促使学习者进行有效的学习。如果重新设计了学习活动,发现学生依旧没有很好地完成学习目标,这时就要对课堂教学进行新的质疑。是不是课堂教学时间有限造成学生学习效果不佳?是不是学习目标设置不当只是引起学生学习效果不佳的一小部分原因?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对课堂教学案例的描述,可以帮助研究者不断逼近、提炼和聚焦研究中的本质内容。学术研究也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在描述性研究中,你可以描述多个案例,比较这些案例,然后得出新的发现,因而研究结论也往往不是在一次研究中获得的,而需要进行多次的研究摸索。

 

第二类是对比研究(Comparative Research)。在这类研究中,研究者可以对课堂教学实施某种干预。开展对比实验的一贯做法是,在某一实验情境中施加干预,在另一实验情境中不施加干预。之后,对两种实验情境中的数据进行量化或质性分析。如果要对比不同实验情境中的目标和结果,只需要进行量化研究;如果要对不同实验情境中的不同发现进行解释,还需要做一些质性分析,对两种实验情境进行深度观察。如果实验证实了某一干预在某一实验情境中效果很好,那么就要对干预的有效性进行进一步的质疑,如在实验情境中干预的有效性与教师教学有关吗?为了弄清楚这一问题,可以在另一情境中施加同样的干预,由另一位教师来实施干预,然后再来探究是否可以获得相同的结果。这样我们就可以围绕这一干预(或者说“研究点”)进行持续的研究。虽然某次研究中可能只会得出一些微小的发现,但是它对推进研究进程具有积极贡献。另外,我们还可以探究这一干预在不同时间阶段的效果,如果对学习者施加了持续的干预,发现学习者的学习效果仍没有获得较大提升,那么就要对研究发现进行合理质疑,如是否需要优化设计学习目标,或者改善学习情境中的其他要素,以期使干预后的学习效果获得更大的提升。

 

第三类是预测性研究(Predictive Research)。这类研究主要是基于已有研究发现和理论而形成的概念性论文(Conceptual Paper)。它不是对主观想法的宣传,也不是对个人研究偏好的鼓吹,而是在已有研究和理论的基础上,对解决某一问题的新思路进行客观、理性、有建设性指导意义的展望。下面以美国科学课程标准为例进行说明。除了《共同核心课程标准》(The Common Core Standards)外,《下一代科学教育标准》(The Next Generation Science Standards)是当前美国科学教育研究者关注的另一个课程标准。它的特色在于,将工程教育的理念整合到了科学教育中,或者说将设计有意义的学习活动上升到科学课程的重要位置。例如,针对八年级科学课程中“电磁学”这一学习主题,新的课程标准是:建议孩子们动手制作一个电动马达,在不同情况下对其进行测试,并解释电动马达的工作原理。一方面,要求孩子们建构与工程相关的作品,解释他们制作作品的工作原理,这是工程教育理念的具体体现。另一方面,测试作品的过程其实就是解释和理解科学原理的过程。这种在科学教育中整合工程教育理念的课程标准,会有助于提升学习者的科学理解吗?针对这一问题,将工程教育整合到科学教育中的概念性框架(Conceptual Framework)探究,就属于预测性研究。另外,前面提到的查尔斯·瑞格鲁斯教授在其1983年的专著中发表的经典学术成果①,也是预测性研究的具体体现。

 

三、教育技术中的学术发表与研究建议

 

访谈者:您在ETRD担任了13年主编,请您给中国读者介绍一下ETRD期刊。另外除了ETRD外,教育技术相关研究领域还有哪些SSCI期刊呢?

 

迈克尔·斯佩克特:ETRD是教育技术领域具有代表性的国际化的SSCI期刊。目前,ETRD的评审编委来自世界各地,接收的稿件一半以上来自世界不同国家。从出版内容上看,ETRD出版的论文主要包括研究、开发和文化与区域三个版块,每个版块有不同的侧重点。第一,研究版块主要出版不同教育情境中学习技术应用或教学设计等量化、质性或混合性的原创研究。其中,教育情境可以是基础教育、高等教育和成人教育与培训。这一版块还注重出版对教育技术中重要议题的分析型或文献综述型论文。其特色在于关注教育实践中应用性理论的研究,目的是为读者了解当前教育技术领域的研究概况提供综合性的前沿信息。第二,开发版块主要出版对教学技术和学习环境进行设计、实施、评价和管理的相关研究。无论是基于实证的论文,还是基于理论性教学设计的论文,只要是运用学习技术进行教学开发的创新性研究成果,都可以在这一版块出版。如果论文聚焦于教学开发过程的某一个或多个方面,就需要详细论述教学开发过程的原因,并提供实证证据,证明教学效果与进行如此教学开发存在着联系。第三,文化与区域版块主要出版在特定文化或区域背景下使用技术提升学习、教学和绩效等的论文。这一版块不限制论文的研究视角,例如,基于批判种族理论、文化历史活动理论或文化模型等理论而开展的研究,都可以在这一部分出版。这一版块还会出版批判性地研究某一文化背景下教育技术意识形态的文章。但是,论文需要有完整的结构,如包含相关理论或文献综述、实证证据、对研究发现的批判性分析、研究指导作用以及研究结论等。

 

除ETRD外,与教育技术相关的SSCI期刊还有《Instructional Science》《Computer sin Human Behavior》《Computers and Education》《Journal of the Learning Sciences》等。每个杂志的基本信息都可以在其官方主页上查询到。另外,我还了解到,中国教育技术界也在努力创办英文学术期刊。例如,华东师范大学顾小清教授担任主编的《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mart Technology and Learning》,清华大学韩锡斌教授担任副主编的《The Journal of Educational Technology Development and Exchange》,北京师范大学黄荣怀教授担任主编的《Journal of Computers in Education》等。这些推动教育技术学术研究的创新行为都值得肯定,不仅有助于将中国本土化的学术研究推向国际舞台,也有利于促使中西方教育技术研究进行有效的对话、交流和互动。

 

访谈者:您能否给中国读者提供一些投英文期刊的建议?

 

迈克尔·斯佩克特:在投稿时,首先需要熟悉目标学术期刊关注的研究范围和领域,了解期刊中已发表论文的类型,并留意期刊的投稿要求。如果你无法准确判断所写论文是否适合投到这一学术期刊,你还可以将论文摘要以邮件的形式发送给期刊编辑进行询问。

 

其次,确定好目标期刊后,需要根据期刊的投稿指南准备论文。在我看来,期刊主编或审稿人对论文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评审论文时,审稿人一般会先看摘要,所以要认真准备论文摘要。摘要中需要简单明了地概述论文中的要点内容,如研究目的、研究发现、研究结论等。之后,审稿人会浏览前言部分,了解论文的研究起点。最后,审稿人会浏览参考文献部分,查看参考文献的格式是否符合要求。审稿人大概会用30分钟至1个小时去浏览这三个部分,形成对稿件的初步印象。为了让审稿人对论文稿件有良好的印象,作者一定要留意摘要、前言和参考文献这三个部分。其中,摘要部分不能言辞含糊,参考文献部分必须根据期刊规定的格式来呈现。

 

最后,当收到审稿反馈意见后,作者需要依据评审人意见,逐条修改论文,并拟好答复审稿人的回复文档。当论文被拒或需要进行重大修改时,请不要放弃自己的论文,因为每个投稿人都会有论文被拒的经历。一位加拿大作者投稿的故事让我印象深刻,她投稿到ETRD的论文经过7轮评审与返修,最终才被接受。这一过程持续了2年。值得庆幸的是,这位作者在这两年里也获得了很好的学术成长。目前,她是ETRD期刊最好的审稿人之一。其实,投稿和审稿过程是一个可以提升、磨砺和锻炼自己的过程。当论文需要重大修改时,请不要放弃,在与主编和审稿人多次来回的交互中,可以让你在学术研究上有所成长,还可以帮助你达到发表论文的目的。

 

访谈者:大多数资深的研究学者在不同年龄段都有不同的研究侧重点,您能谈谈您的研究生涯吗?能否根据您的研究生涯,对中国的教育技术研究者尤其是年轻研究者提供一些研究建议呢?

 

迈克尔·斯佩克特:当然可以。我很乐意和你们分享我的研究生涯。总的来看,我的学术研究生涯是随机发生的,它看起来像一个偶然事件。起初,我对哲学感兴趣。虽然哲学博士很难找到工作,但我还是决定在美国高校哲学专业排名第三的北德克萨斯州大学学习哲学。很幸运,在博士毕业时,我在美国的一所社区大学找到了工作。在社区大学里,我以讲师的身份教授当时没有人愿意上的逻辑学课程。正是在授课过程中,我对知识理论和科学哲学产生了浓厚兴趣。这受益于我结识了一位名叫鲍斯玛(Oets Kolk Bouwsma)②的退休教授,他教授哲学的方式很特别,喜欢以幽默风趣的方式讲授哲学理论。他对博士生兴趣小组中同学们的讨论内容总能高瞻远瞩地进行睿智、有深度、具有启发性的点拨。从这位哲学智者身上,我了解了什么是怀疑主义哲学,并被它深深吸引。

 

怀疑主义哲学并不是对客观现象的消极理解或简单质疑,而是倡导对怀疑的客观现象进行调查和探究的认知活动。怀疑主义者承认自己对一些事情并不熟悉,但希望通过探索来获取新的认知,而且探究的行为是建立在对怀疑对象有一定调查基础之上的。在哲学的历史上,早期的怀疑主义哲学家有皮洛(Pyrhho)、塞克斯都·恩披里柯(Sextus Empiricus)和苏格拉底(Socrates)。其中,苏格拉底承认自己无知,推崇对诸如美德等内容进行怀疑式的审视。但与他之前的学者相比,苏格拉底并不是一个彻底的怀疑论者,他认为怀疑主义哲学的目的是纠正某些人信仰中坚守的错误内容。这种怀疑主义哲学并不怀疑一切,相反它促使你深度调查你想了解的东西。这是我理解的怀疑主义。怀疑主义哲学为我的研究生涯奠定了基础。

 

我喜欢哲学,也喜欢思考复杂的问题。我在大学教授哲学,遇到了让我仰慕的哲学教授,他们博大且深邃的思想令我兴奋,让我折服。当时,我生活的目标就是每年用9个月时间教授哲学,剩余的时间就去山里徒步旅行和露营。但这种生活从来没有发生过。工作两年后,社区大学由于招生规模缩减,我没能继续任教。

 

我后来在一家私人计算机公司工作,与性格风趣的沃尔特·戴维斯(Walt Davis)共同工作。当我们在工作中遇到复杂的问题时,他总是建议“先尝试做一些微小改变,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后再想办法应对”,这种解决问题的思考方式很奏效,也深刻地影响了我后续的学术生涯。其实,课堂教学也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如果课堂教学效果不好,而你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时沃尔特·戴维斯的建议也许可以派上用场。例如,如果在教学中某些图片内容并不能激发学生的预期反应,这时你可以先改变一些细节,如更改图片的颜色、将静态图片变成动态图片、在展示图片时添加声音等,接下来再看教学效果如何。总之,在复杂系统中,如果遇到难题,你不需要做很复杂的事情,你可以先试图做一些细小的改变,因为一个简单的改变可能会产生很大影响。当然,细小改变并不是随意进行的,而是建立在你对现实进行理性判断的基础上。我始终认为,非随意的细小改变是促进理解的一种有效手段。

 

虽然与沃尔特·戴维斯在一起工作的经历很有趣,但是我发现我并没有很开心。后来,我接受了家人的建议,到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计算机科学系任教。我在那里工作了7年,也是由于我的哲学专业背景,我开始对专家系统和人工智能感兴趣,并擅长从事专家系统的设计和教学研究工作。评上计算机科学的教授后,由于我妻子在圣东尼奥工作,于是我申请暑假去圣东尼奥空军研究实验室进行临时研究工作,并意外通过了申请。后来,由于实验室与美国空军建立了合作关系,我才得以在圣东尼奥教学系统实验室以高级研究员的身份长期工作,并全权负责教学设计专家系统的研究项目。在这个项目中,我结识了许多著名专家,其中包括罗伯特·加涅(Robert M. Gagné)、大卫·梅里尔(M. David  Merrill)、罗伯特·坦尼森(Robert D. Tennyson)和查尔斯·瑞格鲁斯等。作为一个年轻的项目负责人,能与享有世界声誉的教授共同工作,我感到十分荣幸。从项目组的所有专家身上,我学习到很多东西,尤其对教学设计形成了全面认识。

 

在实验室工作的7年时间里,我们研究团队做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尤其建立了两个教学设计系统③。一个是围绕大卫·梅里尔的教学设计理念开发的XAIDA系统,旨在使教学设计尽可能自动化。它是强人工智能(Strong Artificial Intelligence)教学设计理念的代表,意图取代人的行为,形成一个自动化系统。由于空军培训系统中没有足够的教学设计师,因此我们试图用XAIDA系统取代教学设计师这一角色。另一个是基于罗伯特·加涅的教学设计理念开发的GAIDA系统,它是弱人工智能(Weak Artificial Intelligence)教学设计理念的代表。加涅认为,接受培训的人都有一定的学习基础,为了帮助学习者学习,只需要给他们提供好的学习案例,向他们解释这些案例工作的原理就可以了。因此,GAIDA是一个“接人气”的更灵活的系统。经过多年的实践研究发现,强人工智能方法只适用于简单的培训任务;而弱人工智能方法更加有效,适用于更多的应用场景。在复杂任务中,机器化系统很难取代个人行为。XAIDA系统虽然能在几分钟内生成一些简单的课程,如要求学员移除并重新安装F-18飞机上的雷达,但是却并不能成功地生成复杂性的课程内容,如要求学生在F-18飞机上完成一系列步骤的训练。在GAIDA系统中,我们开发了不同类型的工作样例,用以指导学习者完成学习内容。学习者还可以在学习者模式与设计者模式中自由切换,即学习者不仅可以利用GAIDA系统完成课程内容的学习,还可以切换到设计模式,探究教学设计师如此设计课程内容的原因。由于弱人工智能方法更加有效,因此在培训空军技术人员时,主要采用的还是GAIDA系统。

 

20世纪90年代以后,美国政府对教育设计与培训实验室的资助经费逐渐减少,因此在研究项目结束时,我开始考虑后续的研究出路。也是在这时,我开始对基于模拟的学习、建模工具的设计和基于模拟的学习环境设计感兴趣。当时,这些研究领域的重要专家都在挪威卑尔根大学(University of Bergen)工作。在罗伯特·坦尼森的鼓励下,我有幸申请并获得了卑尔根大学的研究奖学金,加入到系统动力学模拟学习小组,开始了新的研究生涯。后来我顺利地在挪威获得了四年的教职工作,并担任了卑尔根大学教育信息科学和技术部的主任和信息科学系的教授。

 

在挪威工作期间,大卫·梅里尔参观了我们部门。我们向他展示了基于系统动力学开发的模拟学习环境。他对我们的研究工作表示肯定,但他随后提出的问题——在你们设计的学习环境中,如何判断学习者学到了新东西——令我感到非常尴尬,因为我不能对此做出回答。在我们设计的学习环境中,对学习者进行知识测试已没有意义,因为建构这个系统的目的是帮助人们提升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而知识测试无法判断学习者能否解决复杂的劣构性问题。这次交流促使我开始了一项新的研究,即寻找评估复杂系统中学生学习进展的方法。当时,在对非经验学习者与经验学习者解决复杂问题时的思维模式差异进行大量研究后,我提出的方法是:首先捕捉学习者解决复杂问题的思考过程,然后将其与专家学习者的思考过程进行比较。后来我在挪威组织了一次会议,并认识了诺伯特·希尔(Norbert Seel)教授,通过交流才发现,我和他正在研究同样的问题,即哪些关键要素影响人们解决复杂的问题,以及这些要素存在何种联系。我们开发了几乎相同的解决方案,但不同的是,我使用系统动力学中因果影响图示来表征人的思维过程,而他则从教育心理学的角度来攻克这一问题。后来我们共同开发了工具用以支持学习者解决复杂问题,并进行了很多深度合作研究。现在,这仍然是我主要的研究兴趣之一。

 

我所有的研究经历看似都是偶然发生的,但现在回想起来,它们似乎与我对怀疑主义哲学的浓厚兴趣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根据我的研究经历,我认为对年轻研究者来说,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学会提问,学会如何成为一个怀疑主义者。其次,年轻研究者需要明白自己不知道什么,以及知道如何寻找方法来提升自己的认知。如果你认为自己对某事了如指掌,那么你就不会试图去理解它。所以,我们需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向学”的位置上,必须承认自己对一些事情还缺乏认识。我认为这是一项很重要的技能,这也是我在早期学术生涯中获得的积极教训。我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有幸结识了很多在某些领域表现十分出色的研究学者,与他们的学术互动填补了我的无知。我认识了罗伯特·加涅、大卫·梅里尔、戴维·乔纳森和罗伯特·坦尼森,在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总能给我及时的反馈,这让我受益匪浅。最后,年轻研究者要对自己有研究规划。你需要在某个研究领域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样才会让你对这个研究领域形成充分的理解和认识。如果你有研究规划,就会一步步地采取措施,并稳步推进它;如果你缺乏研究规划,也就不太在意你的研究进展,因而也不会投入大量时间在此研究上了。



基金项目:2016年度国家社科基金教育学重点课题“我国与发达国家的教育信息化比较”(ACA160012);。

作者简介:蔡慧英,博士,讲师,江南大学教育信息化研究中心,人文学院教育技术系(江苏无锡214122);顾小清(通讯作者),教授,博士生导师,华东师范大学教育信息技术系(上海200062)。


转载自:《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017年2期 总第146期 

排版、插图来自公众号:MOOC(微信号:openon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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