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学位论文后记‖一个总结

     

     (华东师范大学美丽的丽娃河)


论文结束后打算放松放松,不料又答应友人加入了另一个项目,毕业季就在四处奔波、各种琐事和新的课题中匆匆驰行。论文从完成至今已数月未碰,好在我的写作进度慢,一稿时就解决了很多细节问题,修改起来不费什么精力。

这篇十余万字的论文,除了准备阶段,竟然也做了一年多。除了理论本身的晦涩难懂,当然也因期间经历了太多不如意,身体的不适以及家中父母的艰辛,令我力不从心。刚入学时强大的学习压力,对自我的要求以及各种外界事务的叨扰,让我心绪不宁,夜里常常出现幻听,甚至失眠到凌晨6点钟,起来喝一杯燕麦,睡到中午,大脑始终昏昏沉沉。现在想来,余悸未了。

我的学术起点低,常常因跟不上同级同学的节奏而深感自责,故而对自己的要求一向比较严格,但又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能待日后继续修炼了。这篇《历史的文学表征:怀特、詹姆逊与拉卡普拉》的论文,是在诸多师友的指导与帮助下完成的,因论题基本上契合我的学术兴趣和现实关怀,虽然费了不少心思,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一开始我打算只做詹姆逊研究,在业师颜海平教授的建议下,将怀特和拉卡普拉放进来,尝试对他们的历史观做一个比较研究。后来考虑到学科壁垒,在朱国华老师的建议下,我在三位理论家之间又做了调整,最终侧重在历史观和历史书写问题上。历史书写问题是在二战以及20世纪50年代的语言学转向之后凸显出来的,在整个西方史学史和文学史上都具有重大意义,正是这个历史语境保证了论文的价值。

这篇论文相当粗糙、草率和简单,还需进一步思考。不过,它最大的意义在于让我进行了一次严格的学术训练。我要求自己尽可能从第一手的英文文献出发进行研究,不期待做出多大的成果,只把所探讨的问题理清楚;对于詹姆逊这样庞杂的理论家而言,要阐述清楚他的理论观点,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重要的是通过大量英文著作、文献的阅读,应该说为自己奠定了相对扎实的功底。此外,论文的写作使我一贯以来所关注的问题越来越明晰。我曾希望在文史哲等人文社会科学之间能够进行流畅的思考和写作,而知识和视野的局限以及聚焦的涣散,又使我不能很好地找到一个切入点,我仿佛漂浮在学术的表层艰难地游弋,无法感知大海深层涌动的潜流。然而论文完成后,柳暗花明又一村,顺势理出了与之相关的文化创伤理论和文化记忆研究两条道路,想必是功莫大焉。

最需要感谢的是我生命中遇到的几位重要导师。颜海平老师是我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指路人,从考上她的博士研究生开始,面试刚过,她就让我对照着英文学术著作核对中文译本存在的问题,这不仅是一种学习过程,也培养了我认真严谨、善于思考和怀疑的精神。颜师的海外学术背景和国际视野打开了我的眼界,虽然与她的交流很多时候难以跟上节奏,但高强度的学术训练和学术要求,使我能够站在一个相当的高度去理解问题,也不失为宝贵的收获。

颜师对待学术的热忱感染着我,使我坚定地相信学术不仅是书斋里的学问,而必须具有浓厚的人文关怀和现实精神,一切学术问题都要与现实进行接洽。在毕业论文的选题中,她也是以这一精神指导我如何将现实关怀置入历史文化的长河中,她把自己在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导师多米尼克拉卡普拉教授引荐给我,当我表示国内缺少相关资料时,她愿意托远在海外的友人给我购买资料,令我颇为感动。拉卡普拉教授是当代文化创伤领域中不可绕过的重要人物,影响巨大,但国内关于他的资料却十分稀少,可见国内学界与西方还有相当的距离。

拉卡普拉的十几本英文著作,都没有被译介到国内,中文资料不多,只有一篇研究他的论文,还有少量琐碎的信息。尽管我此前已有英文阅读的学术训练,但要根据浩瀚的英文著作进行论文撰写,并无十足把握。在刚开始的阅读中出现了很多无法想通甚至读不懂的问题,我就一次一次地给老师发邮件;然后继续思考,有新的理解,继续发邮件更正前面的认识,有时候几天功夫,一连发了三四封邮件,颜老师也通过邮件回复,对我加以引导,来回探讨。经过半年多的折腾,我总算能理清一点头绪了。现在想来,那段日子经历的苦痛,是值得的。

颜师调离中文系后,我有幸转到了朱国华教授门下。

一年级跟随朱老师上课,便已发现他思维敏捷,言辞犀利,同样有点让人跟不上节奏。转入朱老师门下已是求学生涯的尾声,半路出家,总担心他另眼相看。不料他对我格外关照,对我的论文也予以悉心指导。他一字一字地读我的论文,帮我理清自己原本不够清晰的思路,将很多病句一一圈出,甚至帮我纠正后问我“你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吗?”我一时语塞,而内心竟然激动万分,不禁感佩他对问题的理解和把捉很到位;他好像比我更清楚我写的是什么。朱老师平日里事务繁多,给我看论文的时间大多是中午午休期间和晚上,比较琐碎,有时候早上起来一打开手机,微信里跳出一大串语音,一面追问论文的问题所在,一面提出修改建议,看时间已经是凌晨。我根据他的建议反复思量,修改后的论文,最终在专家的评阅中获得了还不错的成绩,令人喜出望外。

       (论文答辩现场)

朱老师指导我论文时,我尚未拜师。年初,第一次约朱老师见面,却变成他请我吃饭,短短一个多小时,竟相谈甚欢。他坦诚、直率、真挚,有时跟我开开玩笑,打消我初入门时的种种顾虑。在师门聚会上,朱师也总是跟学生们打成一团,毫无架子,那种融洽和互敬,让我感受到了一个学者严谨的学术精神背后人性温暖的一面。在我即将毕业时却让我遇见朱老师,我时常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朱老师对我未来的学术道路更是十分关切,不止一次地问我哪里需要他帮忙,让我尽管开口,并建议我去好一点的平台,而我选择去了一个遥远的岭南小城,可能让他有些许失望。但我希望他能明白这不意味着我将要放弃我的学术事业,读书、思考和写作将成为我未来生活的重要部分。

还有一位要致以十分谢意的是王峰老师。读博四年的大多数时间里我跟随王老师的课程和研讨班学习,虽然未得他的治学精髓,倒也受教了他善于沉思、认真谨慎的学术风范。王师宽厚的胸襟、和蔼的言语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总能让我感到踏实,他坚定的眼神,常使我信心倍增;他不仅关心我的学习,每每都要问及我的生活和健康,让我注意身体。在论文写作中遇到的很多问题,我也常写邮件跟他反复探讨,而他从不失耐心;他在公开场合甚至称我为自己的弟子,令我感慨颇深,也倍感荣耀。

我庆幸能在短暂的读书岁月中能转益多师;三位老师都是我粗糙、肤浅而平凡的生命中的贵人,对我的人生道路和思想认知的塑造,具有最为直接的影响。此份恩情,无以回报,又何以敢忘?

当然在这几位老师之外,还有更多师友一直关心着我、支持着我,他们的名字我不能一一列出,也无法一一详述他们的好,这里仅仅列举读博期间于我有过帮助的师友,一一致谢。

首先感谢华东师大中文系方教授、朱志荣教授、殷国明教授、竺洪波教授、汤拥华副教授,在我的求学生涯和博士论文的撰写中所给予的指导;感谢美国康奈尔大学洛朗教授、斯坦福大学王斑教授、密歇根大学唐小兵教授、新西兰坎特博雷大学伍晓明教授,与他们的交流使我认识到自己与国际学术界的巨大差距;感谢著名哲学家、美学家李泽厚先生,有幸成为他的“伦理学研讨班”学员,不仅让我目睹了大师风采,也促使我开始思考人类社会的伦理问题;感谢复旦大学朱立元教授、上海大学曾军教授和上海师大杨文虎教授,他们对我的论文均提出了中肯的批评和建议;感谢硕导单小曦教授、莫其逊教授,还有方锡球教授、金松林副教授等诸师长,他们亦师亦友,一如既往地关心着我的学业和生活,帮我疏通了很多人生的困惑;感谢刘苏周、鲍良兵、张巧、孟凡生、苏李、高吉国、王蓓、谭玉龙诸学友,尤其是王贺兄长——他学识渊博,为人耿直,心肠炽热,他们常与我密切攀谈,或切磋交流,或予以忠告指教,不仅令我枯燥的读书生涯鲜活而有生气,更使我在生活和学术上有所进益;感谢刘春、陈雨露、秦凤、李梅、李伟、周佳、、付茜茜、朱颖英、孟乐、汪楠诸兄弟姐妹曾与我共同分享着求学期间的酸甜苦辣,互相勉励、互相支持、互相关照,情真意切,使我不曾感到内心的孤独;感谢杨子师姐多年来的信任和关照,使我得以有更多锻炼自己的机会;感谢吕甍师姐对我生活和学术上的启发与提点,她成熟理智而不乏感性的灵光,使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收获颇丰;感谢赵以保师兄在我考博时慷慨地与我分享经验,并能在日后的学习和生活中结下友谊;感谢与我志同道合的友人,蒋旅佳、游庆文、宋家彬、何浙丹、郭友兵、韦强、李占京、朱广华、张维阳、方頠玮、奚俊杰、戴华仓、柳琴、陈广春、朱广政,他们对我的鼓励和陪伴,让我度过了艰难的读博岁月;感谢许仁豪师兄,高中同学刘扬,他们在我的英文阅读遇到困难时,给予了无私的帮助。

此外也要感谢朱门吴洋洋、柏愔诸师姐,卢永和、王嘉军、吕峰诸师兄,林云柯、聂世昌、丁文俊、吕东、张山川、叶娟娟诸师弟师妹,他们的热情让我深受感染,十分幸运能与他们成为同门,这份缘分实属不易。

最后,感谢我的父母不惜一切代价地支持我和弟弟的学业,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一切;就在我写完博士论文后记的今天,我的父亲仍然漂泊在异乡,我的母亲因长期的劳累已留下终身的疾患;还要感谢我的所有亲人多年来对我的宽容、关心和呵护,包容我的任性和无知,尤其感谢吴雪女士在我一无所有时仍不离不弃,相伴始终,使我得以安心完成学业。

一个新的开始正在召唤。而如今我需要做的不是匆忙驱赶疲惫的灵魂继续前进,恰恰是让自己停下来重新思考、重新整顿,尽管这也冒着慵懒懈怠的巨大危险,但这个工作仍是必要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要重新建构、完善自己的知识体系,抛弃急功近利的念头,从头开始,潜心修学,以期厚积薄发。

                                               2017.5.22上海 修定

       章  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