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理工大学研究生跳楼:傻孩子,多疼啊!

前不久，来自湖北农村的西安交大博士生杨宝德跳水。他的死，直接将他的导师周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我们从其女友和同学提供的微信聊天记录上能清楚的看到，周老师将杨宝德当成了跟班、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由于毕业的论文、甚至前途都掌握在导师的手里，所以，无论杨宝德如何郁闷，除了忍，他没有任何办法。

最终，这个穷人家的孩子顶不住了，他选择了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这种“非人的折磨”。

无独有偶。

2018年3月26日，武汉理工大学在读研究生陶崇园在校内坠楼身亡。而他的死，矛头也直指他的导师王攀，这个70后教授、工学博士、博士生导师。

根据陶崇园姐姐提供的微信截图，我们可以看到，陶崇园和杨宝德的导师，在某些方面的做法如出一辙：都喜欢使唤学生、买饭、送资料、甚至送钥匙找眼镜……总之，边角余料的事情，都属于这些还没毕业的“手心儿里”的学生。导师就是董事长，学生就是员工；导师就是司令，学生就是兵，除了服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跳楼前的轨迹

一位刚刚考入北京一所985重点大学研究生的大四学生告诉我：“我9月份才入学，导师现在就开始给我布置任务了，让我在网上搜集许多相关资料。”

她后来问了学姐，学姐说这叫“扒新皮”，导师又要发表学术著作，又要到处走穴讲课，还要有那么多的社会应酬……但他还要完成他的学术研究，这找资料的小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学生身上。研二的学生江湖混久了，油滑了，不好驾驭，研一的新生自然要顶上。反正学生像韭菜一样，割一茬长一茬。

像这位研一新生的经历，许多研究生都曾或多或少有过。

导师，到底是干什么的？

前段时间有一部很火的电影《无问西东》。电影的背景，是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大，这也是清华校史中颇为传奇的一段。1937年8月28日，清华、北大、南开三校校长，，要求三校南迁。西南联大是世界教育史上的奇迹。这所仅仅存在了8年的“最穷大学”，却被誉为“中国教育史上的珠穆朗玛峰”。

吴岭澜经历迷失后追求真实的自我与自由，成为像他的校长兼导师梅贻琦一样的老师，飘零的乱世里，他恐怕会永远记得梅校长问他的那句话：“求学的目的是什么？也会永远记得他说过的：“人把自己置身于忙碌中，有一种麻木的踏实，但丧失了真实，你的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

富二代沈光耀不顾母亲反对，毅然投笔从戎，就是因为他的初任人生导师，也是他的教官对他说过：”这个时代，缺的不是完美的人，而是从心底给出的真心、正义、无畏与同情。”正是这句话，让沈光耀找到了初心，也让他选择了坚持自己的理想。

陈鹏的经历复杂些，虽然他被时代裹挟，爱情也因此而断送，但也是因为导师的正确引导，才让他在事业和爱情面前，选择了奔赴西北，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当祖国凭弹原子弹发射成功跻身强国之列时，他已经病魔缠身，时日无多。那个年代，有多少这样的热血青年，在导师的身上获得无穷的力量，他们就像一个火种，照亮了一代人迷茫的路。

而年轻一代的清华学子张果果，在尔虞我诈的职场，终于做出比“赢”更重要的选择；他凭借的，是父母的老故事，那个死去多年的李想，在冥冥中给了他指引，让他终于明白人生的真谛：“等你们长大，你们因绿芽冒出土地而喜悦，会对初升的朝阳欢呼跳跃，也会给别人善意和温暖，但是却会在赞美别的生命的同时，常常、甚至永远地忘了自己的珍贵。愿你在被打击时，记起你的珍贵，抵抗恶意；愿你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与其说这是一部温暖治愈系的励志电影，倒不如说这是应该是中国高校全体导师应该学习的一部教科电影。

学学那个时代的教授，是如何教育、引导自己学生的，他们没有一个人，让孩子们给自己带饭，也没有一个人，用学业和前途来威胁这些孩子，更没有人和自己的学生爆出性丑闻。所以最终，这些孩子才会在不同的时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精忠报国的路。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不外如是。

但是这种好传统，好思想，好品德，却并没有像电影中所希望的那样传承下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几乎隔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在网络上看到，某某大学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的新闻，你可以说，这是个例，但有一点很让人费解，那些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出来的研究生博士后，怎么从没听说过因为导师的原因而的。

。，其中有一条是这样说的：高校教师不得有下列情形：损害国家利益，损害学生和学校合法权益的行为；在教育教学活动中有违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言行；在科研工作中弄虚作假、抄袭剽窃、篡改侵吞他人学术成果、违规使用科研经费以及滥用学术资源和学术影响；影响正常教育教学工作的兼职兼薪行为；在招生、考试、学生推优、；索要或收受学生及家长的礼品、礼金、有价证券、支付凭证等财物；对学生实施性骚扰或与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其他违反高校教师职业道德的行为。

然而，这个专门为规范导师与学生之间的行为而制定的规章制度，真正能做到的导师，有多少？

陶崇园事件出来后，网上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南方小丸子：这个孩子承受能力太差了，不就送送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把研究生的位置让给我，我愿意送饭。

流浪的小孩：哇，这个导师还肯让学生喊爸爸，这现成的爹为毛不要？有干爹罩着好办事不知道吗？

默默：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都受不了到社会上也是然并卵，真进个私企不是更受不了？

梨花带雨：小孩从小光看学习了吧，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也太自私了，爹妈得心疼一辈子。

猫人大战：眼镜没找到，你立即到我家来一趟！这老师把学生当秘书了。不过到了社会上这样的事太多了，这孩子太傻。

我看到了爱:和旧社会学徒工比，这就是毛毛雨，师傅领进门，肯定不能让你白学，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滴！

从侧面来看，陶崇园的确傻。他承受了许多他自认为不该承受的东西，又找不到宣泄之处，只能一死了之。在他跳楼的那个瞬间，可能都来不及想想，他的妈妈就在眼前，当年眼睁睁看着他生，如今眼睁睁看着他死。

陶崇园的母亲沈仪是华中师范大学的一名普通的后勤。据她回忆，26日凌晨两点多儿子给她打电话，说不舒服睡不着。早上他们见了面，还一起吃过了早饭。之后陶崇园说压力很大，然后说要回去收拾东西。陶妈妈察觉不对劲，紧随其后，但他还是挣脱母亲跑了。

他跑向了死亡，也将他的父母拖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傻孩子，多疼啊。

不是你坠地那一刻的疼，而是父母永远的疼，你多年所受的教育，家人给你营造的亲情氛围，都留不住你血气上涌时的那一跃吗？

不忍心怪你的家人，却终还是要怪你的家人，在你年少时候，挫折教育让你经历得少了。

我认识一个做4S店的朋友，身价过亿，他的儿子海子，在蜜罐里长大。初中时，老师让学生写作文，题目是“我的自画像”，他写完后，老师点出了海子作文中不足的地方，为了让大家印象深刻，还在班上点评了一下，结果这孩子回家哭了一宿，说太丢人了，不想活了。

也正是因为这次的事，让我这个朋友开始了深刻的反省，他知道，他对儿子不输在起跑线上的教育，面儿太窄了，窄到孩子都窒息了，这个起跑线，不仅仅是智商的培养，还应该有情商、理念的东西。

朋友后来，和老婆商量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们搬离了豪华的别墅，换掉了奥迪Q5坐驾，在一个平常的小区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平时送孩子上学放学，都是电动车代步，甚至有时候，带着他挤公交车。

他们告诉孩子，家里生意出现了问题，恐怕要有好长一段时间，要过这种艰难的日子，所以，以前你靠父母，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海子从开始的极度不适应，消沉，到后来的接受，坚强。他学会了自己思考人生，自己安排未来的路，也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

当然，他的父母从未让他放弃过他喜欢的任何东西，他们全力资助，却故意让孩子看到生活的艰难和父母的不易。在这种环境下，海子越来越懂事，直到去年考上北大，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父母设的一个局。

不过，他非常感谢父母的这个局，让他长成一个阳光快乐，自信自立自强的孩子。未来风雨会更多，但他已经不再惧怕。

反观陶崇园，人生的大起大落，他肯定没经历太多。根据其好友的说法，陶崇园在出事前找到了工作，并且已经签了“三方”，年薪大概20万。可根据事后陶崇园家属查阅他和王攀的聊天信息发现，王攀当时曾让陶崇园与他签了一个“协议”：即便工作了也要继续为他服务。

也许这个压力，成了他无法摆脱了噩梦，但他不知道的是，纵使有这样一纸“协议”，也不会把他的人生彻底圈死的，办法多的是，实在不行活着走法律程序，都比现在这样强啊。非常遗憾的是，家人和朋友，在这一点上，没有做好疏导工作。

陶崇园的死， 也从侧面反映出大学校园一些高知群体的集体焦虑感，他们会发现本科根本没啥用，要想未来工作平台高一些，一定要考研！可一但考上了研究生或博士生，又觉得自己的思想被盘削、价值被贬低、甚至行动被控制……

学了这么多年，身心俱疲，还看不到前路，压力骤然加大，绝望情绪弥漫，失衡心理迅速扩散……这也给我们所有人提拱了一个新的警示，如何让这一部分孩子，平安落地，静待黎明！如何能给他们的焦虑心理做好疏导工作。

无论学校有没有责任，无论导师如何为自己辩解，一条鲜活生命的离开，恐怕将会成为所有当事人心中永远的阴影。

我们恐怕很少能碰到三四十年代那种直抵心灵的导师了，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想办法让自己有信仰，然后让信仰来引导自己，最终做到：在有尘世界里，无尘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