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皮尔伯格哈佛毕业典礼演讲:如何找到自己的使命


大导演斯皮尔伯格受邀在哈佛的毕业典礼上演讲。他博古通今,对电影的制作和灵感进行了深刻又风趣的解说。
 
斯皮尔伯格,美国著名电影导演、编剧、电影制作人、慈善家,代表作包括《侏罗纪公园》、《辛德勒的名单》和《拯救大兵瑞恩》等多部影史经典。


《时代》杂志将他列入世纪百大最重要的人物的一员。
 
因其总是对自己的七个孩子强调大学教育的重要性,但自己却没有身体力行,所以决定在五十多岁时重返大学。
 
斯皮尔伯格的演讲以自嘲开场——这位年逾七十的大导演说,他用了37年才混得大学毕业,因为年轻时早早确信自己想要做的事,所以辍学了。

以下是造就小编对斯皮尔伯格哈佛演讲整理:

非常荣幸能被邀请成为哈佛2016年毕业典礼的演讲嘉宾。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分享喜悦,共同祝贺2016届哈佛毕业生顺利毕业。

我还清晰记得,14年前我自己的毕业典礼。

你们有多少人用了37年才毕业的?和大多数人一样,我也是20岁不到就开始了大学生涯。但大二时,环球影业向我提供了一份我梦寐以求的工作,所以我辍学了。我告诉我的父母,如果我的电影事业发展不顺利,我会重回学校念书的。


结果,我的电影事业一帆风顺。

最后我还是因为一个意义重大的原因回到学校。大多数人上大学是为了接受教育,有些人是为了父母,但我是为了我的孩子。我是七个孩子的父亲,我一直在强调上大学的重要性,但自己却没能以身作则。

所以,在我50岁时,我重返加州州立大学长滩分校就读,并获得了我的学位。

《侏罗纪公园》海报

我必须补充一点:由于我拍摄的三部《侏罗纪公园》所做的工作,他们给了我古生物学课的学分,这起了不小的作用,非常感谢。
 
我之所以辍学,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想要干什么。你们当中有些人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有些人并不知道。或者,你们曾觉得自己知道,但现在却对那个选择产生了怀疑。也许你们坐在这里,正寻思着如何对父母说,你想做医生而不是段子手。

你们选择接下来要做什么,在电影里我们称作为“角色定义时刻”。有些场景你们已经非常熟悉,比如《星球大战:原力觉醒》里,女主角Rey意识到原力与她同在,或者《夺宝奇兵》里印第安纳·琼斯战胜恐惧自愿献身“蛇口”。

《星球大战:原力觉醒》剧照

在一部片长两个小时的电影中,你们会看到几个角色定义时刻,但在现实生活中,你们每天都会面对它们。

生活就是一长串的角色定义时刻。我很幸运,18岁的时候就清楚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但我却不清楚“我是谁”。

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25岁之前,我们都在学习倾听别人的声音。父母和学校里的老师把智慧和信息灌输到我们的头脑中,然后雇主和工作上的导师接替他们的位置,向我们解释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通常他们的话很有道理,即使我们认为“那不是我眼中的世界”,但我们还是有可能点头同意并照做。

有段时间,我就让那种听话定义了我的角色。我压抑了我自己的观点,正如尼尔森那首歌曲唱的那样,“每个人都在对我说教,所以我听不到我内心的声音。”

起初,我需要倾听的内心声音很难听得见,不易察觉,就像我的高中时期。但后来,我更加注重内心的声音,直觉就会降临。


我想说明一下,直觉不同于意识。它们共同工作,却又有所区别:你的意识会告诉你“这是你应该做的”,而你的直觉却低声说“你可以那样做”。听从那个告诉你能做什么的声音,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定义你的角色。

一旦听从了自己的直觉,我开始全力投入一些项目中去,而放弃其它。
 
你们可以把我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拍摄的大多数电影,称为“逃避现实之作”。我不是否定那些电影中的任何一部,包括《1941》。

《1941》海报

我的很多早期电影反映了我曾经非常在意的价值观,当然我现在仍然在意。

我曾经活在电影的虚幻世界里,由于我中断了我的大学教育,世界观局限于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而不是外界教会我的。

后来我执导了《紫色姐妹花》(The Color Purple)。这部电影让我看到了过去从来想象不到但却十分真实的人生。

《紫色姐妹花》剧照

这个故事充满了深深的痛苦和更深沉的现实,就像片中的莎格·艾弗里(Shug Avery)那句台词“所有东西都想要被爱”。

我的直觉告诉我,更多的人需要看到这些角色,需要感受这些现实。在制作那部电影时,我意识到一部电影也可以是一个使命。

希望你们都能找到那种使命感。不要逃避痛苦,要审视它,挑战它。

我的工作是创造一个持续两小时的世界。你们的工作是创造一个永远持续的世界。你们是未来的革新者、激励者、领导者和关怀者。

你们创造更美好未来的方法是学习过去。《侏罗纪公园》的编剧迈克尔·克莱顿(Michael Crichton)毕业于哈佛医学院,他常常引用他特别喜欢的一位教授说的话:如果你不知道历史,那你就一无所知。

迈克尔·克莱顿

你们曾经是一片懵懂无知的树叶,不知道自己是一棵大树的一部分。所以,历史专业的学生们,恭喜你们选了一个好专业,拥有极好的条件,虽然在就业市场上并没有明显优势。剩下的人就必须努把力。
 
社会化媒介的使命是诠释现在和未来,但我不断在斗争,好让我的孩子们把眼睛从社交媒体上挪开,去探究和领略现实世界里的风景。因为想要弄明白自己是谁,就需要弄明白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己的祖父母是谁,还有当先辈们初抵这个国家时这里是怎样的一番景象。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过去和现在都是。
 
在我看来,这意味着我们所有人都必须讲述我们自己的故事。我们有如此多的故事可讲。跟你们的父母聊聊,要是祖父母还健在,也跟他们聊聊,听听他们的故事。我向你们保证,就像我向自己的孩子们保证的那样,你们会受益颇多,绝对不会感到无聊。


这就是我常常根据真实事件拍电影的原因。我着眼于历史不是为了教化,那只是附带的好处。

真正原因在于,有无数的好故事存在于历史长河中。英雄和反派不是文学构想,他们是所有历史的核心。

这也是倾听内心的声音为什么如此重要的原因。正是内心的声音促使林肯(Abraham Lincoln)和辛德勒(Oskar Schindler)作出了正确的道德选择。

在你们的角色定义时刻,不要让你们的道德因为利己左右摇摆。坚持你的角色需要巨大的勇气,而想要获得勇气,你需要巨大的支持。

《辛德勒名单》海报

如果足够幸运,你们会拥有像我父母一样开明、始终支持你们的父母。我把我的母亲看做我的幸运女神。12岁时,父亲给了我一台摄像机,这个东西让我可以更好地感知这个世界。为此我很感激他。今天他也来到了这里,就坐在那边。

我父亲已经99岁了,只比哈佛大学的怀德纳图书馆年轻一岁。但和翻新过的怀德纳图书馆不同,他可没有整过容。老爸,你背后坐着一位女士,也99岁了,等演讲完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好吗?
 
你的家人今天或许不能到场,但他们始终在背后支持着你。《生活多美好》(Wonderful Life)结尾时,Clarence在一本书上题写了这样一句话:只要有朋友,就不是失败者。

《生活多美好》剧照

我希望,你们在哈佛大学结下的友谊能够延续下去,并从中收获能与之分享生活的人。

我猜想,在座的一些人可能会笑我太多情,但我义无反顾。我一直在强调直觉的重要性,没有什么比内心的声音更加值得追随,直到你遇见一声挚爱。当我遇见Kate,和她结婚时,我体会到了这一点。这也成为我一生中最重要的“角色定义时刻”。

爱、支持、勇气、直觉,所有这些都是你成为英雄的必要条件。但英雄还需要一样东西:战胜反派。你们很幸运,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妖魔鬼怪,有种族主义、同性恋恐惧症、民族仇恨和阶级仇恨,。


当我还是孩子时,因为犹太血统我老是被人欺负。这让我很苦恼,但比起我父母和祖父母的遭遇,这只是小儿科。

我们曾经真的以为反犹太主义正在消逝,但我们错了。在过去两年里,有将近两万犹太人离开欧洲,去寻找更好的栖身之所。今年早些时候,,从奥巴马总统口中得知了这个悲伤的事实。他说:“我们必须正视世界各地的现实。反犹太主义愈演愈烈。我们不能否认这一点。”

我渴望正视这个现实,这促使我在1994年创建了浩劫基金会(USC Shoah Foundation)。此后,我们采访了超过5.3万名犹太人大屠杀的幸存者和63个国家的目击者,并把采访过程拍下来作为视频证据。

现在,我们正在收集卢旺达、柬埔寨、亚美尼亚和的证据。因为我们不能假装这些惨无人道的事情没有发生——这样的暴行经常发生。而且今时今日仍然在发生。所以,我们不能只是问“这种仇恨何时结束?”还要问“它是如何开始的?”

现在,我不必对一群红袜队(Red Sox)的球迷说,我们正在拥抱部落文化。但除了为主队加油以外,部落文化有更加黑暗的一面。从本能甚至基因上来说,我们把世界分成“我们”和“他们”。因此,亟待解决的问题是:我们所有人如何找到“我们”的共性?我们如何去做?


仍然有很多工作需要完成,有时我甚至觉得工作还没开始。不只是反犹主义愈演愈烈,伊斯兰恐惧症也愈演愈烈。

因为被歧视者之间没有区别,不管是、犹太人还是更广泛意义上的少数民族和LGBT(同性恋、双性恋和跨性别者)群体,他们都遭受了同样的仇恨。

阻止更多仇恨的唯一方法是更多的博爱精神。我们必须修复社会,我们必须用好奇取代恐惧。对于“我们”和“他们”,我们将通过彼此联系来找到“我们”,通过相信我们是同一个部落的成员,与每一个人感同身受,即使是隔壁耶鲁大学的人。

我儿子就毕业于耶鲁大学,谢谢大家……

但要确保这种感同身受不只是停留在感受上,还要付诸行动,比如选举投票、和平抗议,为那些无法发声的人辩护与高呼。如果你热衷帮助他人,请遵从你的内心,竭尽所能。

至于以实际行动造福他人的例子,你们不必舍近求远,纪念教堂的幕布就值得被拍成好莱坞电影。教堂的南墙上铭记着哈佛大学校友的名字,福斯特校长已经提到,这些学生和教职员工在二战中献出了他们的生命,共有697个生命。他们曾经站立于你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却已经离我们而去。

1945年底,在这座教堂举行的悼念仪式上,哈佛校长詹姆斯·科南特(James Conant)赞扬了这些勇敢的人们,并呼吁社会学习他们的光辉事迹。福斯特校长也提到了这件事。

七十年后,这句话仍然适用。因为他们的牺牲不是一代人就能偿还的。每一代人都必须学会感激。正如我们永远不能忘记那些暴行一样,我们也永远不能忘记那些为自由而战的人。

在你们离开学校进入社会后,请继续保持发扬,向他们学习,就像《拯救大兵瑞恩》里的米勒上尉所说:“别辜负大家。”

《拯救大兵瑞恩》海报

请保持联系,不要忽视眼神的交流。这可能不是你们想从一个媒体从业者口中听到的劝诫,但我们低头看着设备的时间超过了我们看着对方眼睛的时间。

所以,从现在开始,在座的各位,请与你周边的人身边任何人对视几秒钟。他们也许站在你身后,也许隔着几排人,眼神交流即可。你现在感受到的就是我们要分享的博爱精神,即便混合着一点点社会不安。

如果今天你们别的什么都没记住,我希望你们记得眼神接触的这个时刻。我希望你们在过去四年里有过很多次眼神接触。因为从今天起,你们将托举起下一代。


在我的电影中,我已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的未来,但你们将决定真正的未来。我希望那是充满正义与和平的未来。

最后,我祝愿各位都有一个好莱坞式的幸福结局。

祝你们跑过霸王龙,抓住罪犯,为了你们的父母,也要像E.T.那样常回家看看。谢谢大家!


翻译 / 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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