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城市街景（本人摄，邓涵之，instagram.com）
这是论文大焖锅的一篇推送：
，议会的成立、博弈与决议是一块非常重要的研究领域。然而，现有的研究更多地注重议员们的互动——妥协、冲突与联盟，以及其中的程序正义问题，而较少关注议员背后的问责制（accountability）：议员既然在议会中有了独立行动的能力，他们又如何为自己的选民负责？他们是如何受到制约和监督的？T. Fujiwara与C. Sanz两位学者的论文“Norms in Bargaining: Evidence from GovernmentFormation in Spain”于2017年12月发表于NBER工作论文系列，他们利用一个断点回归模型（RDD），研究了几十年来西班牙的市政议员博弈与市长推选过程。两位作者力图突破已有议会研究只关注议员多边博弈这一局限，尝试回到选票这一基本事实，，。
在西班牙，典型的城市议会与行政职务选举通常分为两个阶段——首先，全国的城市议会每四年统一选举一次，市民投票给心仪，选举实行比例代表制，即选票按比例（西班牙实行D’Hondt规则）转化为议会中的席位；其次，获得席位的议员们通过投票推选出正副市长等职务，投票前自然有冲突、妥协与联盟的过程。市长享有极大的行政权力，近似该城“总统”；在过去几十年来的西班牙，97%的市长能够完成四年任期而免于弹劾。
经典的议会研究通常认为，在议员决出市长的过程中，，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策略。（例如，某市的议会有9席，A党赢得4席，B党赢得3席，C党赢得2席——在无党取得过半席位的情况下，B党完全可以与C党联盟，以5:4的票数对抗原本的最大党——A党，并联合推出一人当选市长，使得本有优势的A党被冷落。）此类博弈的均衡往往不止一个。但是，根据西班牙过去几十年的经验，本文作者却提出了一个另类的论点：在无人取得过半席位的时候，B党的议员会出于对之前大众选票结果的考虑而不结盟、不挑战，而选票较多（哪怕没有过半）的A党依然具有很大的优势来推出本党的市长。
为了实现因果推断，本文作者在过去的37122场选举中选出了2898个特殊案例——这些市议会中的前两大党所获席位数完全相同。（例如，A、B与C党分别赢得了46%、44%与10%的选票，在一个九人议会中分别拥有4、4与1席。A、B两党票数不同，席位相同。）这样，作者就可以构建一个断点回归模型——有理由相信，席位相同的两党在选票上非常微弱的差距可以看作随机产生。回归的观测值是，而配置变量（又称running variable、forcing ，因变量是推出市长的概率。实验给出的基本结论是，，其推出市长的概率也会大大提高，在散点图上表现出非常清晰的断层（cut-off）。这充分证明了本文作者的思路，即：议员们在议会中进行拉锯战的时候，哪怕本党与对手席位相同，依然会顾及选票的力量（居民偏好）。作者通过这一实验设计，有力地反驳了前文提到的“联盟”理论。
本文核心结果呈现
作者展现了规范而丰富的稳健性检验。首先，作者以前一期因变量、其余协变量等作为新的因变量做安慰剂检验，发现均没有断层出现；协变量的分布沿阈值对称。其次，由于市长权力较大，作者将城市体量考虑其中，发现城市越大、这一效应越明显，因而证明了本文的正确性。此外，作者还仿此寻找了数百个第二大与第三大党席位数相同的议会，发现这一效应同样存在。另外，作者还对欧洲大陆几十个议会制国家进行了跨国比较，发现此类效应均存在。
本文亦有极大的理论贡献。在席位势均力敌时，议员会顾及选票，似乎只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则。如何理性地解释这种“潜规则”？作者引入居民与不同的议员们，构建了一个多阶段的贝叶斯博弈模型。作者直观地指出，西班牙广泛出现的这一现象，是议员们内心权衡的结果——当第二大党B与第一大党A席位相同、票数接近时，B党如果冒然挑战A党来推出自己的市长（如通过与小党联盟），则会极大地损害其公众形象，因为公众会直观地认为这是一种“不公平、不民主”的操作方式，四年以后，公众的“报复”恐将使其票仓流失；如果B党蛰伏四年，尽管一时“委屈”，但四年之后依然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两种利益权衡之下，西班牙的“B党”们大都理性地选择了后者。作者在文末进行了一个完整的事件研究（event study）。
P. S. 本文作者之一，来自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T. ，其另一篇饱受赞誉的论文“A Regression Discontinuity Test of Strategic Votingand Duverger’s Law”七年前发表于Quarterly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充分研究了巴西的市政选举经验，堪称实证验证迪韦尔热定律的第一文。凑巧的是，Fujiwara在那篇文章中同样采用的是RDD方法，非常值得想进一步理解体会这一方法的朋友们阅读。更多内容，请点击左下“阅读原文”。
广受欢迎的微信公共帐号“论文大焖锅”每日推送经济学、、社会学及自然科学期刊最新内容。本帐号由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陈硕教授及其团队负责。欢迎媒体及学界与我们展开内容合作，联系邮箱paperexpress@sina.cn。查看以前推送：点“论文大焖锅”并选择“查看历史消息”。搜寻帐号:PaperExpress或扫描二维码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