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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席扬老师
文 / 丑先生
在微信上看到席扬老师去世的消息，心中谈不上多么伤感，却也有一丝触动，总觉得该写点东西，为了席扬老师，也为了大学生活。
山西师范大学没有在省会太原，而是偏隅于晋西南的临汾。临汾是唐尧古都，是元代戏曲繁盛的中心，是连接幽并秦蜀的交通重镇，历史悠久，文化浓郁，完全有底蕴承载一所大学。
然而，当年不计后果的发展经济，让昔日满城石榴柿子的花果城变成了不适合人类生存的污染重灾区。没有蓝天，浮尘游动，呼吸道感染，这是我大学生活最黑暗的记忆。
当然，评价一所大学的关键不在环境，而在于师资力量，山西师大中文系就有一批优秀的老师。创办了《语文报》后来成为校长的陶本一，著名语言学家潘家懿，中国戏曲研究的权威黄竹三、冯俊杰，研究唐宋文学的优秀中年教师苏涵，当然还有而立之年的后起之秀席扬。
席扬老师年龄不大，但名气大，未曾谋面时就听说过他很多不凡的传闻。课讲得好，常有外系学生去听他的课；有才，三十出头就有几本颇具分量的专著问世；多情，娶过两个老婆；叛逆，，常有不平之语愤激之言。直到大二第一学期，小个不高戴个眼镜的老师站在我们的现代文学课堂上，活生生的席扬老师才真正进入我的生活。
果不其然，席扬老师的课确实讲得精彩。他带了我们一学期的现代文学课，就讲了鲁迅、郭沫若、郁达夫三个人，尤其是讲鲁迅，讲了两个多月，直接影响了我对鲁迅的认识，并为我鉴赏文学指明了方向。
席扬老师并没有具体地讲鲁迅的哪一部作品，而是讲鲁迅的思想，把作品贯穿其中。的确如此，鲁迅的伟大并不至于他的写作技巧有多么高明，也不在于语言有多么华丽，而在于思想深刻。
纵观中外文学史，伟大的作家和伟大的作品都是因为有深刻的思想内涵，重形式而轻内容的作品只能是时尚品，很难有生命力，魏晋骈体文就是这样的时尚品。
从那以后，我阅读分析文学作品往往从思想入手，明白了思想家对于人类社会的重要意义，进而影响到了我对人、对事、对社会的理解和认识，并渐渐明白了什么是浅薄和无知。人生难觅一良师，席扬老师就是这样的良师，尽管我们之间没有说过哪怕一句话。
席扬老师的多情不仅限于女人，还有朋友。有一次上课他讲到动情处，就谈到了他的一个同行朋友，他的这个朋友刚刚去世。他边沉郁地诉说，边拿着粉笔在讲桌上有节奏地顿挫，没想到粉笔被顿断了，粉笔头反弹起来恰好飞入他正在抒情而大张的口中。这一细节是席扬老师留在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印象，非性情中人不能如此也。
年少得志者往往狂妄，席扬老师也不例外，狂妄得甚至有些目中无人。他说他从小到大考试就从来没考过第二名，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对我们的不屑。大四时写毕业论文，班上有个平时就很崇拜席扬老师的女孩子正是冲着他报了现代文学有关张爱玲的论题，恰恰归席扬老师指导。这个女同学带着自己写的论文满心欢喜地充满期待地来找席老师，没想到席老师看后竟指出她多处不足，还毫不留情地批评了她。
女孩子也极有个性，反驳道：席老师，我以后可能达不到你这么高的成就，可我绝不会这样批评学生。席老师被激怒了，就把女孩子骂出了家门，结果女孩子的论文不合格。同学老师都劝女孩子向席老师认个错，女孩子认为自己没有错，自然也不会去认错。
我的这个女同学当年没有拿到毕业证，后来拿到没有，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后来她因情了，这个女孩子就是我在《殉情与殉道》一文中提到的萧。奖掖后进是长者之德，悉心指导是师者之职。因为此事，席扬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如果是因为年少轻狂，也可以理解，不知他以后还有没有再干过这样的蠢事。
也许是因为临汾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也许是因为晋南人根深蒂固的排外思想，师大很多优秀的老师都陆续离开了。潘家懿教授去了汕头大学，当时他做系主任，我只听他讲过一次话，无缘听他讲课。陶本一校长去了上海师范学院，他在开学典礼上的演讲是我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精彩的演讲，有幸的是我们几个同学还就巨人广场的八个巨人和陶校长交谈过，然而知名全国的《语文报》的创办者陶本一，硬是被晋南派排挤走了，我们都是见证者。
大学毕业后听说苏涵老师好像去了集美大学，席扬老师去了福建师范大学。从来不带讲义，讲一节大课抽一包烟的冯俊杰老师也应该退休了。老的老，走的走，山西师大人才凋敝。不重视人才，终将落后，这也是当今山西的写照。
大学期间能遇上一位好老师就算不虚此行，我有幸遇到了几位学识渊博、才华横溢、个性张扬的老师，幸甚！幸甚！
向席扬老师鞠躬！
向山西师大的老师们致敬！
2014年12月5日 星期五
作者简介：丑先生，原名王宏志，沁县中学语文教师。博览群书，思维独特，善写散文，多创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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